黄冬妹女士口述历史(二)

(……续上篇) 

(左起)黄冬妹和她的儿子,张志友、张志祥。

黄冬妹生了10个小孩,她的孩子有的在新山中央医院出生,有的在古来missy房(*产房)出生,其中第7和第8胎,她是在家里生产。她说,以前沙威有一个missy*接生妇),是政府派来的,长得肥肥的,住在基督教堂对面。那missy是外地人、单身未婚,后来有一个本地干女儿,沙威人都很尊敬这位missy

黄冬妹婚后也一直在种植、养猪,养猪地点大概在现在新百利花园的位置,杀猪的古来人会开罗厘带猪笼来抓猪。做工存到的钱,她就给父亲,让父亲买地;有时也会自己买金,那时候跟现在不同,人们身上有78块钱,都有得好买金,买耳环、小戒指、扣衣服的小别针之类的。

她说,以前家穷,买米、买料不够钱都要跟杂货店记帐,所以要“有人情”,平常没什么可以送给人,有做菜粄的时候就送去给人吃。他们家以前赊账的杂货店是曾永祥。志祥补充说,以前都是他送东西过去曾永祥,杂货店的老板娘姓张,跟他们家同姓,家人教他叫老板娘“祖孻姑”(*客话,zu lai gu)。

虽然家里没有钱,黄冬妹说,家婆还是会寄东西回去给中国的亲戚,比如寄布、寄猪油渣、寄面粉等。记得有一次,家婆要寄东西回去中国,但没有钱。她就只好跟住在附近的赖晒伯借钱,借了60块。她跟赖晒伯说,等家里的胡椒晒干了,卖了钱,就还给他。这个赖晒伯,后来回去中国居住。

刘惠萍展示晒干的大风婆和苦瓜藤。

做白酒,晒草药

黄冬妹会做白酒,那是她跟家婆学的。她说,做白酒的步骤是蒸熟糙米,用酒饼浸一个月,材料是1公斤糙米、30粒酒饼、1包糖(500克)或1包多的糖;先用水浸糙米和酒饼3晚,然后才加糖,搅拌均匀,盖紧紧。

一直到现在,她有时候还会做白酒。她也会做一些草药,像大风婆和苦瓜藤。大风婆可以给坐月的妇女用来冲凉,可以去风;苦瓜藤则是给婴孩冲凉,婴孩黄,皮肤起bok*疹),可以用苦瓜藤冲凉。晒苦瓜藤要用野生的苦瓜。

以前的人生病很少看医生,黄冬妹说,过去沙威的药房很少,最早的是其打药房(Klinik Githa),其打是印裔女医生,后来有黄文祥药房、蔡氏药房。

* * *

黄冬妹女士的儿子张志祥先生、张志友先生,还有邻居刘惠萍女士,陪伴黄女士接受采访。以下是他们的一些补充:

沙威公共设施

张志友生于1967年,张志祥生于1970,刘惠萍生于1971年。他们说,1970年代,他们小时候,住家的厕所建在屋子主建筑外,每天会有倒粪工人来倒粪。倒粪工人是一位老伯,人们都叫他“㧡屎老伯”(*客话,kai si lao bak)。他用担条挑粪,除了粪桶,担条还挂一支扫把和一桶水,倒粪后他就用扫把和水清理周边弄脏的地方。

他们记得马桶洞里,用来装粪的是铁桶,倒粪工人从厕所下方的一扇小门(图a)拉出装粪的铁桶,然后倒粪。志祥说,除了住家有厕所,附近还有一个公厕,好像是有三个隔间的公厕;顽皮的男孩时常会在朋友去公厕大便时,作弄彼此,伸树枝进去那扇取粪桶的小门,穿过马桶洞,戳朋友的屁股。

他又说,以前住家的厕所没有用纸擦屁股,他们用像冰淇淋棒一样的小木片刮干净屁股。他记得小木片是从树胶园捡回来的,一片片小木片,塞在厕所的墙板上,排得很整齐(图b)。此外,厕所里还会有一个有柄的板,那是用来盖着马桶洞的板(图c)。

那时候人们会用缸(那种龙瓮)收集尿液,之后用来施肥。惠萍说,小便对她来说比大便更可怕,因为收集整缸尿液,味道非常浓烈。

(图a)倒粪工人取粪桶的小门。

(图b)上面是用来擦屁股的小木片,下面是这些木片塞在厕所墙上。

(图c)马桶洞左右有木踏板,没有人大便时,会用有柄的板,把马桶洞盖住。


水供和电供

惠萍的家里比较早有自来水,她说,应该是在1978年,她还在念小学时,家里就有自来水了。志友和志祥的的家则很迟才有自来水,他们一直都在用井水,开始时是去住家斜对面的公井挑水,后来自己家挖井,就用自家的井水。

至于电供,他们都经历过从电房过度到政府电的时期。童年时家里用煤油灯、大光灯,后来也用煤气灯,大概在19791980年,约莫是志祥和惠萍45年级的时候,他们家开始用政府电。当时的电线都是外露在墙壁上,不像现在的建筑,电线藏在墙里。现在惠萍的老家还保留着这样的电线。

在他们住的那一带,家里较早有电视的是钟贵昌、刘子兴和韩四桂的家。惠萍说,她每天傍晚准时准点会去刘子兴家看电视。

小学升中学

早期沙威没有政府中学,沙威学子从四维华小毕业后,都得去古来念国中,或到新山去读宽中。志祥和惠萍说,在他们毕业那年,沙威才开始设政府国中。

他们小学毕业时没能考上宽中,四维华小的郭淑云老师建议他们到峇株巴辖念华仁独中。他们说,郭老师是峇株人,当时好些沙威人都在其介绍下到华仁独中升学。有些会从峇株华中转校回宽中,有些则会在华中读到毕业。


(采访日期:2021年4月13日。采访地点:黄冬妹新村住家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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