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兰花女士口述历史

*P320采访刘元域先生后,也采访了刘先生的太太杨兰花女士。以下是杨女士的口述历史:

杨兰花个人照。(受访者提供照片)

杨兰花(右)和来自砂拉越的亲戚摄于十二间店的老家(KB7)。(受访者提供照片)

杨兰花生于1954年,今年68岁,祖籍潮州惠来奎潭千秋镇。她的父亲是杨醒,母亲是赖娘娣。她是家里的大姐,下有3个弟弟(老二、老四和老幺)和2个妹妹(老三和老五)。她的年龄和老二、老三差距不大,和老四、老五、老幺的差距就很大,排第四的弟弟小她一轮,最小的弟弟小她16岁。

在她18岁出嫁时,最小的弟弟才两岁。两年后,她生长子时,最小的弟弟不过四岁。由于家境贫穷,父母需要工作,没有时间照顾弟妹,她很小就必须在家带弟妹。

她说,她7岁入读四维华小,读到二年级,妈妈就要她留在家里帮忙带弟妹。当时妈妈对她说,如果她想继续读,妹妹就必须给人,于是她就辍学了。14、15岁左右,排第二的弟弟、排第三的妹妹比较大了,大的已经可以照顾小的,她就开始帮忙家里割树胶、种水稻。她家有胶园和稻田,胶园面积 8依格,在500咭;稻田面积大约1依格多,在27里。

摸黑割胶

杨兰花说,她主要还是割树胶,在她拿回来自己割之前,家里的树胶都是请人家割。她的母亲赖娘娣一路来都是砍别人芭的油子(*油棕果),不会割树胶;而父亲杨醒长时间在芙蓉从事开芭看工的工作。她是跟着朋友学习怎么割树胶的。

她记得刚开始学的时候,割得不好,没什么胶,但是没办法,她只能边割边摸索,才慢慢学会。她自己一天能割4依格胶,今天割这边的4依格,明天就割另一边的4依格,两天两天轮流着割。

她说,她一般会在5点多、6点出门,骑脚车去胶园,每次都是摸黑就开始割树胶。她会拿着蜡烛割胶,做法是右手虎口除了握刀柄,也会同时握着蜡烛。割的时候,左手会握在刀柄上方,然后两手一起施力拉刀。通常一支蜡烛没烧完,天就亮了。

杨兰花说,她一定会穿长袖衣、长裤去割胶,一来不会晒黑,二来能保护手,避免蜡油滴下来手被烫伤。胶工的长袖衣是特别做的,袖子前面的部分多加了1、2寸布,可以折起来、放下去。往上折起时,如果袖子一直掉下来,她有时会绑树胶带(注:橡皮圈)以固定。

制作胶片

大约上午10点、10点半,杨兰花就能割完4依格地。她说,休息片刻之后,11点左右,她就开始收胶,接着挑去芭窑做胶片。芭窑在下坡的地方,那里有水源,适合做胶片。她和隔壁胶地的人都在这个芭窑做胶片。

她说,使用绞车的时候,大家会自行换铁片。铁片上有号码,可以区分那是谁的胶片。胶片一般上会过3轮绞车,前两轮是压扁,让它变滑;最后一轮是印花纹,同时印号码。因为胶片的价格比较好,所以她会自己做。晒干的胶片固定卖给顺丰树胶公司,主要是因为顺丰很靠近自己家,只是隔几间罢了。她的老家(KB7)在新村十二间店(*新村14路,门牌KB1-KB12)那里,与顺丰树胶公司同一排,隔壁是锦美成杂货店。

杨兰花说,她把晒干的胶片载给顺丰公司,对方会马上秤重,记录下来,然后一个月才结算一次。结算的时候,顺丰都是直接对她的父母,所以每个月究竟能赚多少钱,她也不知道。她只知道拔胶丝(*胶杯里剩余的胶)来卖的话,一公斤3毛,“没有价格”(*不值钱)。

青春岁月

乌水港郊游(受访者提供照片)

1971年,杨兰花嫁给刘元域时18岁。她说,父母把她介绍给刘元域认识时,她才17岁。她觉得自己才16、17岁,年纪轻轻,玩都还没玩够,心里并不愿意嫁人,但只能听从父母媒妁之言。

她说,那个时候,她有一班闺蜜,住得很近,经常一起玩。彭雪花、蔡芳妹等都是她儿时的玩伴,她出嫁时就找了彭雪花当伴娘。

她记得在那个年代,做姐姐的一般都得负起看顾弟妹的责任,因此她们几个做姐姐的,总是带上弟妹,在住家附近的空地上玩。她们会把汽水盖捶到扁扁,再用来射对方的汽水盖。她们也会丢掷树胶带(*橡皮圈),看谁能丢进格子里。此外,她们还会玩跳绳、“balloon”(*一种跳格子游戏)等。

她说,她们还会拿着吉他,坐在树下学弹吉他,有时会边弹边唱。大家都只是玩玩,弹吉他也只会皮毛而已,弹得不好。

杨兰花(中间穿格子裙者)与友人在迪沙鲁合影。(受访者提供照片)

同上,与友人在迪沙鲁郊游。(受访者提供照片)

在迪沙鲁与友人合影,杨兰花穿格子裙。(受访者提供照片)

怀孕生子

杨兰花说,自己刚嫁人时,年纪很轻,什么都不会、不懂,家公家婆说什么就是什么,不敢反抗。那时丈夫刘元域在做建筑,经常不在家,因此都是家公家婆带着她一起生活。

她说,怀大儿子时,26里还没有政府诊所,她需要去21里政府医院做产检,每次都是家婆陪她去。有一次去做产检时,家公给了她5块钱,让她和家婆搭车去21里看医生。她和家婆坐霸王车去,车资3毛,看医生4块多,剩下的钱家公都全部拿了回去,算到清清楚楚,这件事她印象很深。

(注:刘元域补充,当时霸王车的车资,从26里到21里是3毛,到新山是8毛。)

她生几个孩子都是在新山中央医院,她说,生第一胎时,没什么经验,她记得自己感到阵痛,知道就快生了,便马上通知家婆。家婆叫她先去打几桶水洗头,洗好后,才搭霸王车去医院。果然如家婆所预料,她到了医院,还等了好一段时间才生产。她后来才明白家婆的做法。

杨兰花说,她的孩子都是吃母乳长大的,那个年代就算没有什么奶(*母乳),大家也不会想到要买奶粉给孩子吃。她在生了大儿子后,奶不够,所以孩子吸得很用力,还咬破她的乳头,导致流血。她虽然喂到很怕,不想喂又不可以。

她记得家婆用筷子夹住她的乳头,然后拉长,说这样可以增加奶水。这件事她的印象也很深。

杨兰花和刘元域合照,慑于古来马华冷气影室。(受访者提供照片)

杨兰花和刘元域,摄于新加坡南洋大学。(受访者提供照片)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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